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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江新村到一江新城

筆者:王應文         放大字型圖示 放小字型圖示 列印圖示


【作者素描】王應文,保臺先烈王生明將軍獨子,高中畢業繼承父志,投考政戰學校,從軍報國,服務袍澤。中尉時便受遺屬推舉為「一江新村自治會會長」,至上校退伍,且延任至今。九十三年一月再當選「一江山烈士遺屬協會」第一任理事長,後續兼任「渡海興台會」理事長,服務烈士遺屬,賡續表彰忠烈。 民國卅八年春,我八歲時,家中由長沙遷來臺灣;當時錦瀋、徐蚌與平津大戰結束。在風雨飄搖之際,先父王生明將軍奉調西北胡宗南長官部任少將副師長,參與作戰;卅九年中,才輾轉由香港調景嶺回到臺灣。 四十四年一月,先父擔任一江山地區司令,率領反共救國軍抵抗共軍海陸空軍強攻,官兵傷亡殆盡,先父亦自戕成仁,譜下壯烈的一江山戰史。時值中美共同防禦條約送交美國國會,經過這場戰役,美國國會不僅批准條約,並授權總統調動美國武裝部隊防衛臺灣、澎湖及相關領土、據點,對於中華民國的繁榮發展做出重大貢獻。 一江山血戰讓我痛失親怙,也感受到社會各界的溫暖;當年蔣夫人宋美齡女士,為照顧一江山烈士遺孤與大陳難童,特籌辦華興育幼院,先總統 蔣公和夫人亦多次前往慰問;我雖因年齡較長未曾入院,仍誌念不忘。 四十四年,國內同胞與僑界捐款新臺幣兩百多萬元,由軍人之友社負責興建一江新村;次年四月間,我家從台北市一江街遷居;一江街原是一條寬巷,台北市政府為追念先烈,特訂此街名,並設立一江公園,立碑紀念。居住中壢忠貞新村的一江遺眷,也同時遷入。 一江新村內設有公共浴室及公廁,每間房舍隔著空地,與自家廚房相對;以當年物質條件,能有自己專用的廚房,已屬難能可貴。 村內建有一江堂與一江山殉難烈士紀念碑,上立先父王生明將軍戎裝銅像,但較現立碑碣略小。在大陳戰役擔任海軍特種任務艦隊司令的劉廣凱上將擔任聯勤總司令時,督令修建,拆除公共浴室,重造廚房,移至房舍後側連通,並略加整理一江堂,在銅像前另建一亭,內有碑文記述一江山戰役事略和一江新村改建過程,惜碑文已遺佚。 民國七十一年,擔任聯勤總司令的蔣緯國上將第二次親蒞一江新村,同行記者以為頂多廿分鐘,但蔣將軍是性情中人,對一江遺眷有份特殊感情,一開話匣子,就是兩個多小時。 蔣將軍提到戰役直前,參與高階軍事會議,先總統 蔣公下令守一江山過程,當時諸多將領皆反對,但 蔣公說:「難道我不知道一江山在敵我戰略態勢上不能守嗎﹖但是守一天可以振奮臺灣人心,守兩天可以讓大陸另眼相看,守三天可以讓白宮翻過來。」最後先父率部死守三天,美國總統艾森豪在國會報告,盛讚守軍勇敢無畏。 當天蔣將軍堅持要到每家每戶問候,來到舍下望見高懸 蔣公頒授先父戰鬥英雄章的照片,再度恭敬行三鞠躬禮,叮囑妥為收藏,做為忠孝傳家之寶;之後蔣將軍用家鄉話和浙江鄉親聊了許久,又與全體遺族合照留念。 一江新村改建為一江新城,蔣將軍用力甚深,不僅親到台北縣政府簽約,且請副總司令與政戰主任與會。我身為自治會會長,參與了整個改建過程。 一江新村改建前,住戶皆為一江山烈士遺族,約近六十戶;改建後為二百廿五戶,一半由軍眷入住,另一半由國宅局配售民眾。改建期間,每戶每月發三千元租屋費。 新建的一江新城,有五層樓及十層樓兩種,十層樓屬商業用地,價格較高,五層樓的一至三層按烈士軍階,優先配予烈屬,唯一四十坪將級住宅,由王生明遺屬配住。另建有地下停車場,因未考慮到家家戶戶都可能購車,因此未達一戶一車位的標準,也可見臺灣經濟發展成果,超乎想像。 一江新城中庭紀念碑,碑頂的王生明將軍銅像不動,碑面改用大理石材,較原碑雅觀,一江堂則設在五樓。十層大樓前有蔣緯國將軍題字「一江國宅新城」,五層軍眷入住部分,則書「一江新城」四字。當時以中山路為大門,現以永和路為大門,同時為遺族保留了兩戶各卅坪,可供運用的公共空間。 我跟著一江新村成長茁壯,從懵懂無知的青少年,到進入政戰學校,接受養成教育洗禮,一江新村總映心坎上。 民國八十二年間退伍時,一江新城改建近十年,我也已娶妻生子;愛妻是泰雅族原住民,爽朗大方,養育兩男一女。女兒嫁往美國,任職於紐約一家財務公司,公公曾任美國海軍艦長,聽聞先父為國殉節的故事,敬重莫名,總不忘與美軍袍澤分享追念。 中國人素重落葉歸根、薪火傳承,從一江新村到一江新城,正給了我這份安全感。當年先父與一江山烈士們,一同用鮮血奠定了中華民國富饒安全的國脈礎石,今天我們亦應用一樣的熱情與毅力,為下一代人栽種成蔭大樹,庶幾無愧於前人。(點閱次數:3660)